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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與她的貓

Ōshima Yuko x Maeda Atsuko

ArK 2012

 
 
 
外篇-【值得傾盡生命豪賭的是……..】
 
 
 
 
 
小貓劇場易了主,自秋元康衰敗後,劇場裡原先豢養的,人數眾多的貓族們,被大島公爵全數做了新的安排。
 
秋元康死後第二日,大島去了國協安排的,在森林裡的暫時庇護所。
 
偌大的庇護所裡,滿滿的都是貓族,穿著她們唯一一種種類的衣服,用來取悅顧客的衣服或站或蹲,或蜷曲在角落或胡亂蹲伏在窗台上。
 
大部分的貓族眼神裡沒有情緒,沒有生命的氣息,他們不關心誰統治他們,喔,或許該說,有什麼好關心的呢?
 
他們已經被豢養的太久,久到他們的野性和自我都被侵蝕的一絲不剩,忘記了自己是誰。
 
忘記了血液裡不可抹滅的,豹族的驕傲。
 
 
 
大島走進庇護所,看著這些餓了許多天,國協並沒有將之當成所謂獨立的個體,或是應當尊重的生命看待,只是隨便安排她們到冰冷的只能稱之為"遮風避雨的盒子"的建築物裡,然後派兵守著她們不讓之脫逃。
 
可憐的貓族們。
 
可悲的貓族們。
 
眉頭細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大島彈響了手指,門外的秋元才加立刻帶著手下的家僕們將熱騰騰的麵包一袋一袋的扛進來,與那一大高升圓桶的熱濃湯一起擺放在大島公爵的身前。
 
 
大島公爵靜靜的看著這些分明餓壞的貓族。
 
竟無人敢上前,哪怕是開口喊叫一聲,或是問問這些麵包可不可以取用都好。
 
就只是一個個,露出饑餓的表情,看著這些食物。
 
 
完全沒了野性。
 
真是讓人不快。
 
大島公爵的心情糟透了。
 
 
 
「吃吧。」大島公爵的話語說完,貓族還是用一種畏懼害怕的神色看著公爵大人。
 
大島公爵的眉頭挑動,然後從鼻腔中發出了極致輕蔑的細微哼聲。
 
向後退了十個步伐左右,一手拄著權杖,另一隻原先插在口袋裡的手舉高,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貓族動了起來。
 
為了可以良好的服侍主人,接受優秀禮儀訓練的貓族雖然饑餓的急迫,仍一個一個排隊等著領取大島家的家僕們盛取和分配好的麵包和濃湯。
 
 
除了二樓的樓梯走道中間,一個充滿敵意的眼神。
 
大島注意到了這個眼神。
 
 
那個像是負傷野獸一般,卻又堅毅到不可思議的眼神,女還留著半長的髮,頸上栓著一圈黑鋼的頸環,黑色的衣服有扯破的痕跡,手臂上也滿滿都是反抗的傷痕,啊,總算有個比較有趣的角色了。
 
大島對上那個眼神,然後筆直的走了過去。
 
大島公爵的皮靴在石質地板上踩出了喀喀聲響,身為豹族皇室和惡魔貴族的後裔,大島優子身上那強勢到帶給人深深壓迫的氣息隨著腳步聲朝貓女逼近。
 
階梯上的貓女近乎是壓抑到了極致,連那原先堅毅的瞳仁如今已經收縮成凶狠緊張,又充滿攻擊性的樣子。
 
站在階梯下層,大島仰視階梯中間的貓女。
 
「山本彩。」大島公爵那絕佳的視力看到了刺在貓女鎖骨上,象徵已經被買下的名字刺青。
 
聽到這個叫法,山本彩氣急的撲向大島,全開的爪子充滿殺傷力的朝大島撲了過去。
 
但是大島只是不慌不忙的將手中的權杖向上平舉,而後準確的抵在山本彩那質地堅固精實的黑鋼項圈上。
 
 
對大島公爵來說,她正在為了被認同而流浪於世間時,山本彩的靈魂跟胚胎都不知道在哪裡等著被形成,這樣年紀輕輕的貓女阿,跟本不是公爵大人的對手阿。
 
大島的權杖讓山本彩被狠狠的反彈回去,還撞上了階梯的邊角,從撞擊聲聽來,背部的皮肉大概很難完好如初。
 
「才加。」大島踏上階梯,走到跪坐在地上,疼痛卻仍硬撐著抬起眼與眼前之人對視的山本彩的身邊,權杖繼續抵著她的喉頭,口中卻叫喚著自家執事的名字。
 
「さやか,小貓劇場N組人氣貓女,以堅毅的眼神著名,前陣子同時被開發武器的山本會長和狐族分家的渡邊美優紀給指名獨舞,兩邊在看過彩單獨舞之後都有意願將之收納,最後因山本會長的資金更快入帳而歸於山本會長名下,連名字都刺好了,卻被不甘心的渡邊美優紀不知用什麼方法和劇場拖延,遲遲未送出,而後遇上這次事件,小貓劇場宣告結束。山本彩也和其他眾貓族一同被送往庇護所。」
 
只見秋元才加一聽到大島公爵的叫喚,便拿著一本用著什麼"峯岸的貓娘收藏"這種品為低俗的名字命名的厚厚報告書,在標示著"さやか"的那一頁停下,一字不漏的念出。
 
大島公爵輕聲笑了一下「渡邊美優紀,狐族真是好手段阿,肯定是嗅到了變故的味道,才堅持要拖延的吧。」
 
「比起任何族群,狐族的消息一向流動的最為快速和混雜,這次我們籌備已久的事,哪怕已密不透風,以狐族的嗅覺,卻肯定還是嗅到了些什麼吧。」秋元才加也很認同的說。
 
大島公爵的眼神一直盯著山本彩,然後在看見山本彩因為渡邊美優紀這個名字輕微的收縮之後,便倍感玩味的勾起了嘴角。
 
大島的權杖又向前抵了幾分,而後在山本彩不肯屈服的低吼聲中退開,原先以為大島要對她展開第二次攻擊,而要反擊的山本彩卻驚訝的發現,束縛著自己的黑鋼項圈由中間段開成兩半,硬生生的從頸上滑了下來,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鏗鏘。
 
匡啷。
 
大島公爵在山本彩錯愕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那是充滿著權威的倒影。
 
「第一擊,是教會妳分辨不可撼動的威權,判斷情勢,切勿輕舉妄動。」
「第二擊,是提醒妳永遠不要忘記,所謂自由,值得傾盡生命來豪賭。」
 
這麼說著的大島公爵,勾著那充滿著無可撼動強悍的笑意,伸出纖長手指俐落的撕掉秋元才加手上那本貓女資料簿上屬於山本彩的資料,當著山本彩的面將之撕碎,而後背過身去,大步離開了山本彩的視線。
 
 
秋元才加向山本彩微微傾身,做為一個完美的執事,禮儀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對一個剛剛得到了大島公爵認可的角色,更是不可缺少。
 
 
「您自由了。」秋元才加用那張雖然漂亮卻可怕的臉笑著對還不可置信於自由降臨的山本彩說。
 
 
 
 
等到山本彩終於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花了一段時間,而後硬是挺直自己剛傷重的後腰走出庇護所的大門時,正好看見那個穿著和服,總是眼神迷濛,聲音慵懶的女人在與大島公爵輕輕擁抱。
 
「さやか……..添麻煩───────非常感謝────」穿著和服的女人這樣向大島公爵說。
 
「是妳們狐族好本事。」大島公爵的聲音倒是很清晰的像是穿透過這瀰漫著霧氣的森林一般。
 
さやか衣衫襤褸的走了出來,那穿著和服的女人笑著拉過一旁狐族侍衛手上捧著的柔軟斗篷,小碎步跑向了彩。
 
「さやか~妳只能在我面前穿這麼少呦~」這麼軟聲說著,邊將斗篷緊緊圍住彩,然後緊緊抱住了彩,穿著和服的狐族女人這麼說。
 
さやか任由眼前那有著迷濛眼神並掛著笑意的女人緊緊抱住自己,哪怕背後的傷口也被壓的生疼。
 
稍微側過頭往上一看,原先還佈滿整片濃霧的森林之中,漸漸的透出點點金黃光輝灑在翠綠的草地上,晨露也像是充滿精神一般閃爍著澄澈的光。
 
陽光……..出來了。
 
さやか原先垂著的手在狐族女子的身後輕輕舉起掌心向上平伸,陽光的熱度觸碰了她的指尖,而後是骨節,手掌,在陽光更向上之前,さやか將手緊緊收回,以與陽光相同的熱度環抱住了狐族的女人。
 
好溫暖阿,渡辺さん,阿,應該叫みるきー才對,免得她又生氣了。
 
 
「みるきー」さやか低低喊出狐族之女的稱呼,然後和渡邊美優紀一起露出真正的,無關偽裝也無關戲弄的笑容。
 
 
好溫暖啊。
 
 
 
 
 
大島公爵靜靜的看著渡邊家的車隊離開。
 
秋元才加的聲音忽然響起「公爵大人,這樣一直看著別人的話,敦子小姐會生氣的。」
 
想到待在家裡大概還在賴床的某位貓女小姐,大島公爵輕輕的笑了「讓她氣吧,挺可愛的。」
 
「公爵大人對山本彩也有興趣嗎?同樣都是敢反抗您的貓女?」身為好友,秋元才加問出了一般人不敢問的問題。
 
「有興趣阿,那樣子無可撼動的堅強眼神,總是讓我很有興趣。」大島公爵琥珀色的眼眸瞇了一下,而後繼續說道「不過再來多少個也只是有興趣而已。」
 
「除了敦子,她是我遇見的第一位在買主的床上將買主開腸破肚的貓女,是聽聞第一位逃跑後還在城中撐了好一陣子才被抓到到的貓女,也是我親身體驗過第一位被馴養過後仍敢反抗我的貓女。」
 
「哪怕未來也許會再出現跟她一樣性格的人或種族,跟她有著一樣經歷的個體,她對我而言,都會是我生命中無可取代的第一,而第一,就是唯一。」
 
周遭的氣息都溫柔了起來,大島公爵琥珀色的瞳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公爵大人,變溫柔了呢,秋元才加如是想。
 
「這些話回去之也會說給敦子小姐聽嗎?」秋元才加這麼問。
 
「不呢,回去之後,只告訴她我遇見了感興趣的其他貓女。」笑聲裡透著濃濃的惡作劇氣息,大島公爵伸出手撥了撥前額的瀏海,眼睛因為貓女即將有的反應而開心的睜大。
 
「才加,這裡就交給妳了。」大島公爵逕自坐上來時的車輛,裡面早有因事先就安排好要讓才加留下善後而另外帶來的備用司機待命,秋元才加恭恭敬敬的彎下腰向大島行禮。
 
 
 
 
秋元才加看著大島公爵的車輛走遠,而後轉身看著庇護所,裡面的貓族還在吃著公爵大人運來的食物。
 
渾然不知,如果不是秋元才加對大島公爵有多麼不忍心,現在的她們將會被迫做出生與死的選擇。
 
第一輪爭取自由只有山本彩合格,第二輪秋元才加將會進去問,剩下的貓族裡有誰要獨立出去謀生,有誰打算繼續留在小貓劇場被豢養,當然,這是在騙他們小貓劇場會繼續營業的狀況下。
 
選擇出去的,會得到公爵大人用特權安插的全新身分和姓氏,以及公爵大人在各國間的人脈暗中幫助。
 
選擇被豢養的,會全部格殺。
 
這是大島公爵原本吩咐給秋元才加的指令。
 
 
 
 
秋元才加還記得幾天前頭一次聽見時,她著實愣了許久。
 
「自由和尊嚴是自己爭取的,比活著更重要,比一切都還來的重要。」大島公爵瘦小卻強悍的背影直挺挺的透過窗間灑進的夕陽餘光將影子拖的長長的。
 
「我不是慈善家,我是豹族唯一的後裔,更是惡魔大公的孩子。」
「不願意也不敢為了尊嚴和自由付出努力或受傷的這種族人,我沒有。」
 
卻是那樣孤獨的。
 
讓人鼻酸的公爵大人。
 
秋元才加當下低聲應了遵命,卻當即做出了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樣做的想法。
 
於是她拜訪了A國的女皇陛下,篠田麻里子。
 
在麻里子哼出的「妳太寵她了辣。」中,看見了對面城堡正在整修的一樓大廳,女皇咖啡廳?和女皇的聰明學堂教室?
 
秋元才加笑了出來,指了指整修的方向「彼此彼此。」
 
「嘖。」不耐的給了秋元才加一個飛踢,女皇大人用力關上了書房的門。
 
 
 
回憶起幾日前的片段,秋元才加那雕刻一般線條的臉露出寵溺又哀傷的樣子。
 
 
 
麻里子、佐江,和我,我們都一樣,想寵壞她。
 
我們都知道她有多孤獨,多愛逞強。
多恨著她不爭氣的族人,卻又多愛著她近乎無可選擇的族人。
 
她清楚她們都是近乎沒有選擇才毫不掙扎的被豢養,甚至連掙扎這個詞都被從腦內剔除了,以死捍衛尊嚴的勇氣不是誰都有。
 
但是因為她是那樣辛苦的一路掙扎著存活,才得以取得世人的認同和不可撼動的地位,要這樣的她,如何去面對那樣自我放棄的族人們?
 
無法接受和面對這樣的族人,卻又無法放任這樣的族人繼續淪為被豢養的命運。
 
 
乃至於寧可被後世唾罵,說是冷血無情的真正屠族凶手,也不願意讓她的族人在世上以被豢養或苟活的姿態生存。
 
 
如果不能屢敗屢戰的重生,那就保有尊嚴的死去。
這就是大島式的溫柔。
 
說著早就不在乎那些忘卻榮耀的傢伙,卻仍是有著無可救藥的英雄主義。
說著自己不是慈善家,卻下了這種疼痛到不行,反向思考大英雄主義的決定。
 
全族的毀滅,就讓我一個人承擔。
 
 
這就是,大島,這樣的人,讓人想狠狠揍她,卻又無法不愛她。
 
 
停下一個人內心的獨白,秋元才加伸手招呼著那些大島家的軍人們,該開始工作了。
 
願意獨立謀生的就去,若是選擇了想被豢養的那群,就都送去給麻里子大人教育吧。
 
 
 
這樣,妳就不用背負整族的鮮血了,我親愛的公爵大人。
 
秋元才加整理了那原先便直挺的執事外衣,露出笑容,掏出胸口的懷表看了看,這個時間,敦子小姐應該剛起床吧。
 
等到事情辦完,回去之後替敦子小姐做她最喜歡的草莓塔當謝禮吧。
 
謝謝她,讓我親愛的公爵大人,得以不用在深夜裡只擁抱冰冷的寂寞睡去。
 
 
「真溫暖呀。」這麼感嘆著,秋元才加摸了摸被陽光曬得暖熱的左胸口。
 
秋元才加低下頭,地上的青草正小心翼翼的從土裡冒出嫩芽來,在陽光下顯得是那麼的可愛。
 
 
 
 
 
 
 
值得傾盡全力來豪賭的是自由。
值得豁盡一切來呵護的是愛。
 
 
都有了呢,公爵大人。
 
幸福,發芽了喲。
 
 
 
 
 
 
外篇-【值得傾盡生命豪賭的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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